永遠的謝晉-理想中國的藝術良心(之二十三):20年忘年之交(1988-2008)
/ 巫本添

2005 年金大班的最後一夜,根據白先勇同名的小說改編的舞台劇,由於謝晉總監的第一輪在大陸的公演轟動到一票難求,就有了第二輪的演出,從9月29日到10月4 日,六天在大陸各大城市馬不蹄停地公演。謝晉的號召力再度証明名氣仍在,芙蓉鎮的魅力畢竟深植人心。

2005 年我仍然不敢到大陸去,不是因為怕被再度綁架,也不是大陸組織沒有保證我的人身安全,我側面知道上海在1994 年我離開後,做了幾次的追捕行動,捉了不少的人,仍然沒能確認綁架我的那一羣人到底是誰。我相信我一到大陸,可能會被要求協助調查綁匪是何方人馬? 我1994 年在被挾持的車中,有段距離我的眼睛是被蒙上黑布的,要找出真實地點位置已經不可能,而且我本就決定不要再去追究。

2006 年5 月22 日香港報紙刊出劉德華去見謝晉,表示他想要演謝晉正在籌備的「浪漫黃昏」電影男主角,劉德華並且公開宣布他願意把他的片酬,從500 多萬人民幣降至80萬,等於用1.5 折接拍。轟動兩岸三地。劉德華想從年輕演到老年,他自認他可以勝任這個挑戰。謝晉向香港記者說了一句令人尋味的話:演員一定要演技好,否則再有名的,我都不要。

浪漫黃婚的小説原著是葉文玲,她是我心儀的前輩小說家,浪漫黃昏故事是從中華民國的40年代寫到戰後(解放後)的80年代。葉文玲1942 年11月4日生於浙江省玉環縣(現玉環市)楚門鎭,1957 在念台州市黃岩高中時,因被哥哥葉鵬的文字獄所牽連,高中根本沒有畢業。這樣的背景和謝晉類似,因為1949 年的改朝換代,一輩子沒有領過畢業証書,能活了下來已經非常了不起。

謝晉給了我很多葉文玲的小説,有單本的長篇小說,及短篇小說集。我一直沒有見過葉文玲,1989 年春天我拜訪在杭州的浙江大學,那時葉文玲在浙大任教,彼此也錯過。葉文玲今年78 歲,我相信她現在人在浙江省台州市,她懷念的高中母校所在地。2012 年她在台州市創立了「文玲書院」。我希望在雙方有生之年,能見到面。

2006 年謝晉低調沒有發布任何新聞,到了台北見白先勇,我也從紐約回台北和謝晉相聚。而謝晉和白先勇是在為舞台劇「金大班的最後一夜」在台北公演做前置作業,我拒絕參加白先勇的飯局。我認識白先勇,是在1987 年,是在認識謝晉的前一年。1987 年是我正式和中影合作發行巴西電影「星光時刻」那一年(星光時刻是我在念NYU電影電視製作研究所時的同班同學巴西籍的Amaral 所導的。)

1987 年的一個星期六晚上,在台北但漢章帶著我去參加白先勇的Party,一走進門,全是男生。但我很自在,我在紐約市曼哈頓的格林威治村,這樣的聚會,經驗不算少。我離開時,但漢章並沒有和我一起走。不到三年之後,1990 年3 月7 日但漢章在台北病逝。1987 年在台北那次Party 的畫面,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腦海。離開時那種難過,寂寞,悲哀,是不能再回頭去想的。

我告訴謝晉這段往事,謝晉説:小巫呀! 現在是2006 年了,你如果生在大陸活在大陸,以你這種執著,這種不妥協的個性,你早就不在人間。

謝晉了解我,而且説的一點都沒錯,我一生不妥恊,能活到今天,自己也知道是上蒼保佑,上帝眷顧,Very luck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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