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際會(之一):紐約曼哈頓外外百老滙前衞藝術劇場 (1975-1976)
/ 巫本添

1975 年九月初到紐約大學劇劇研究所辦公室,向所長( 系主任) Michael Kirby 報到。 真的是大開眼界,他身高6呎6,頭上載著美國西部牛仔帽,乳白色的長帽在他紅紅頭頸上,非常特別,他把兩隻腿都放到桌上,穿的是深棕色的西部馬靴(至少是14 號尺寸)上身穿著淡棕色的西部牛仔襯衫,褲子是棕色牛仔褲,腰部是深棕色西部牛仔款式的粗寬皮帶。典型所謂Red Neck 白人。

面對他的大馬靴, 我如果坐在他正前方,根本看不到他的臉,我只好站著,他一開口就問我要不要參加他的結構主義者劇場,我回答Yes, 接著問我要不要參加系刊The Drama Review 的編輯和撰寫。我趕緊說Yes。

當天晚上我就和他一起去看Charles Ludlam 荒唐劇場的舞台血(Stage Blood ) 改編自莎士比亞的經典作品哈姆雷特( Hamlet, 意譯王子復仇記), 劇院就在曼哈頓格林威治村的喜來登廣場( Sheridan Square) 旁。

Ludlam 是Kirby 的好友, Ludlam 也在NYU 教學和排劇,他也公開自己是同性戀者(Gay), 非常好客,表演完之後就是開Party ,有如嘉年華會,沒有演員換裝,隨手可拿的食物,紅白酒,啤酒,隨你喝。笑聲灑滿劇場,我是唯一的亞裔, Ludlam 和我談了整晚,Ludlam 有很豐富的知識和常識,在那個年代他能知道臺灣並不在中國大陸共產黨的控制下,真不簡單。Kirby 和我一直到天亮才離開。

Ludlam 是我的好友,他在1987年5 月28 日去世,死於愛滋病AIDS, 享年只有44 歲,他在喜來登廣場的劇院前面的那條小巷,在他死後改成Charles Ludlam lane, 是紐約市保護劇場藝術的最佳証明。

荒唐劇場後來在華文世界被譯為荒謬劇場,Ridiculous 荒唐不是Absurd 荒謬。因為Ludlam 本人認為他的作品是喜劇,而且他不反對傳統喜劇,他主張在傳統的喜劇中加入新的元素去創造。如今一般公認劇評大師Brendan Gill所説的這段話,最貼切: 這不是鬧劇,這不是荒謬,這是絕對荒唐。 This isn't farce. This isn't absurd. This is absolutely ridiculous.

Ludlam 得過6 次Obie 獎,他被評價最高的劇是1984 年的The Mystery of Irma Vep. 用兩個演員來扮演七個角色,他加了一個限制這個劇一定要兩個同性演員來演,原因是角色要互換戲服Cross -Dressing.

值得一提的是他1987 年3 月診斷得愛滋病,二個月即離世,在那個年代因愛滋病死亡的男同性戀特別多,但是都説是得肺炎而死。包括我在輔大時期認識的但漢章也被說成肺炎。 Ludlam 死前交待一定要真實的道出真相是愛滋病,而且他的父母親也同意紐約時報在訃聞欄的第一頁宣示是因愛滋病AIDS 而死。是紐約時報的第一次公開報導因愛滋病而死的訃聞,Ludlam 永遠是一個創新的藝術家。多麼真性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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