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銘

July 2011

現代主義文學

零、 引言

壹、 時代背景

貳、 現代時期詩歌及小說

參、 結語

零、引言

        講到現代主義文學，大家大概可以馬上列出一大堆作家的名字出來，喬哀思(James Joyce)，艾略特(T. S. Eliot)，葉慈(W. B. Yeats)，伍爾芙(Virginia Woolf)等等。但究竟現代主義文學，或極/高度現代主義（high modernism）又該怎麼被定義呢？

        記得初次讀Peter Gay的《現代主義:異端的誘惑》( Modernism: The Lure of Heresy)一書時，於該書導讀讀到一句話，意思大抵上是說，辨認現代主義作品的方法與辨認色情書刊其實相差不遠：我們很快就能辨認出何者是色情，何者是藝術。同樣的道理套到現代文學作品裡頭也成立。的確，現代主義文學風格也許就是這般顯著，但顯著的點大抵就是其晦澀難解的文字，以及讓人摸不太著頭緒的風格。當然，現代主義文學並不是只有文字或風格上的轉變突破值得被討論而已，在主題上的轉換亦值得我們去探究。

         此篇將著重於英國美國現代文學主義之發展進行介紹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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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時代背景

       一般說來，普遍大家對於現代主義文學起源的認知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興起的一種文學樣貌。一戰之後給歐洲帶來的毀滅性衝擊破滅了人們固有的信仰認知。取而代之的是人們對戰後世界的惶恐，不可知以及焦慮。因此，現代主義文學講創傷，講荒蕪的城市街景。 大致上，所謂「現代-modern」一詞意味著歷史上的不連續性(historical discontinuity)，異化疏離（alienation），失落（loss）及絕望（despair）。換句話說，所謂的「現代性」(modernity)挑戰了所有傳統固有的信念，也在人類經驗的感知及創造上造成深遠的影響。除了一戰之外，科技生產上迅速的發展，以及大批人民的離散經驗（其因不只是因為一戰，殖民地的開發，經濟上的發展都造就人們的遷移），都造就了現代時期所帶來的衝擊。

        在美國，更有由女作家斯坦因Gertrude Stein所提的「失落的一代」(Lost Generation)一詞出現。「失落的一代」是指當時在一戰後美國一些不願接受當時美國的唯物價值的人。於是許多藝術家，如海明威(Ernest M. Hemingway)，龐德(Ezra Pound)，等紛紛移至巴黎與歐洲等地。如海明威的《流動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便是海明威旅居法國的紀錄。其著名的小說《旭日又起》或譯《妾似朝陽又照君》(The Sun Also Rises) 也是在描寫一群旅居法國的美國人的故事。除了海明威之外，著名的「失落的一代」的作家尚有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

       嚴格點說，現代主義文學的根源始於十九世紀末主張的「為藝術而藝術 （Art for art's sake）」美學主義運動。此美學運動抨擊維多利亞時期之中產階級對藝術得具教化功能的觀點。因此，作家與讀者的距離越拉越遠。現代主義文學強調藝術品的疏離性(alienation)，而此疏離感來自法國象徵主義（我們將會在之後的討論發現法國象徵主義對英美現代文學之影響）。

        當時，讀者群分為所謂highbrows, middlebrows,以及lowbrows，即自詡知識水準高的知識份子，知識程度中等的中產階級，以及文化修養淺薄者。這樣對於讀者群的分階促使了現代主義藝術與文學更被奉於象牙塔之頂，讓普通讀者認為文學是高不可攀，且具高門檻的。這種與讀者的疏離更造就了日後現代主義文學的強烈風格以及前衛藝術(avant-garde)的發展。

        如上述所提，我們可以知道現代主義文學是為維多利亞文學的一反動。因此，不談談維多利亞時期至現代時期中間的轉換過渡是不行的。學者普遍認為哈代(Thomas Hardy)為這兩時期重要的過渡角色。其詩 “The Darkling Thrush” (原名“By the Century's Deathbed”) 在19世紀的最後一日發表，被視為現代主義文學的濫觴。本詩劃出了維多利亞時期的結束以及現代時期的曙光，道出十九世紀末的相對信念以及樂觀主義之死，亦指出新紀元的到來是一種多疑又優柔寡斷的開始，並認為現代世界是乾枯的（這些形容詞經常出現在現代詩裡頭）。除了Hardy這首詩之外，郝思曼(A. E. Housman)，以及康拉得（Joseph Conrad）等作家的作品亦為十九世紀末及二十世紀初對於充滿想像力的書寫表達悲觀的態度。在這過渡時期，命定論常在各文學作品中出現。

        講到現代主義或現代時期，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以及精神分析所帶來的影響更是不能被忽視的。精神分析，以及佛洛依德所謂的「無意識」(the unconscious)，於當時幾乎是個新辭彙。 佛洛依德的《夢的解析》(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於1900年發表，此文的發表使得人們對於理性、自我、個人人格發展、以及幼童與父母的關係（即Oedipus Complex伊底帕思情節）有了前所未見的觀點。這種深入人內心潛意識的觀點也影響了當時文學的樣貌，使得「意識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成為當時的一種創作手法。

        佛洛依德的閱讀非常廣泛，他把自己精神分析的理論討用於許多文學作品上，如：希臘羅馬傳說，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卡拉瑪佐夫兄弟們》，以及勞倫斯(D. H. Lawrence)的詩歌…等等。佛洛依德亦與當時的文學家，如伍爾芙，湯馬斯.曼(Thomas Mann)有友好的關係。

        除了佛洛依德之外，另一個影響重大的人是人類學家弗雷澤（Sir James Geroge Frazer）。弗雷澤所著之《金枝》(The Golden Bough) 改變了當時固有對於文化，宗教，以及神話的觀念。現代時期詩人艾略特（T. S. Eliot）更指出弗雷澤的作品對當時影響甚大，而我們也可以從艾略特的《荒原》(The Waste Land)中看到弗雷澤對艾略特的影響。

        關於對舊有信仰觀念的動搖，尼采(Nietzsche)所提出的「上帝已死」的概念使得當時許多人拒絕相信基督信仰，而此概念亦讓人抱有悲觀的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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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之一、 現代時期詩歌

        講到現代時期文學是不可能不說現代時期詩歌的。當時最盛行的詩歌運動是「意象主義 (imagism)」詩歌。意象主義詩歌運動起源於倫敦，當時美籍詩人龐德(Ezra Pound)旅居於此。早期參與此運動的詩人還有Hulme, H.D (Hilda Doolittle)， Amy Lowel，Mina Loy等人。意象主義者主張：

1. 無論客觀或主觀，都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在詩或小說上處理每個事物 。
2. 應避免所有無法直接再現所敘述事物的文字 。
3. 在詩的格律音韻上應更為自由，而不是非得像節拍器那般一成不變。

        現代主義詩人強烈抨擊維多利亞詩歌的東拉西扯(discursiveness)；因此現代主義詩人致力寫出簡潔有力以及敘述性強的抒情詩。但事實上，讀者亦可發現， 意象主義詩歌或多或少都缺少創作更長或更複雜的詩之技能。然而，這種匱乏並不是持續的，當時仍有詩人提倡其他關於詩歌的理論。主要的人物就是艾略特(T. S. Eliot)。艾略特復興了17世紀時形而上詩(Metaphysical poetry)中 “wit”的觀念，即認為詩歌的修辭是應該充滿機智與智慧的。於此同時，在詩歌的語言上，現代主義詩人也極力於打破傳統詩歌的固有格律，而欲在詩歌裡加上一些較相近於日常口說的言語，這在艾略特的《荒原》(The Waste Land)中可見。我們可以說艾略特將形而上詩的特色以及法國象徵主義帶入意象主義詩歌中以作更廣闊的延伸。

        關於詩歌上的理論，艾略特更提出了「客觀對應物」(Objective Correlative) 的觀念，此詞出自他一篇批評哈姆雷特的論文 “Hamlet and His Problems” 裡，文中指出哈姆雷特在劇終的情緒與該劇本身的場景並不相符。艾略特認為，在文學作品裡頭必須要有一連串的物體、情況以及事件來對應某種情緒。換句話說，就是當這些所謂「客觀的物體」出現時，讀者的情緒會自然生出。這種觀念不只被套用於意象主義詩歌裡，更是現代主義文學的一大概念。

貳之貳、現代主義時期小說

         在討論現代主義小說之前，本文先列出一些現代主義小說的共同特性：

i. 碎片化 (Fragmentation)：在現代主義文學中，無論是劇情（時間線上）、形式、甚至是到角色、意象上都是支離破碎的。
ii. 失落 (Loss)：失落可謂現代主義文學中一大主題。
iii. 對於「真理」抱持懷疑的態度：因此，在現代主義文學中，讀者並不可太依賴信任小說，或詩歌中的敘事者。又，在現代小說中，有多重的敘事者是常見的（如：《癡人狂喧》[The Sound and the Fury]、《在我彌留之際》[As I Lay Dying]等小說）。總之，現代主義小說中的主要敘事者，大都是不可信賴的敘事者(unreliable narrator)。
iv. 通常在現代小說裡，角色的外表特質並不太會被細細描述。現代小說作家多著重於角色心裡的想法。 這也是受當時盛行的精神分析學說的影響。且大多數角色都具似被放逐者、邊緣人(outcast)的角色特質。

        美國作家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稱小說為一「寬鬆又下垂的怪獸」 (loose baggy monster)，指出小說形式上的的彈性(flexibility)、多孔性(porousness)、無所不含 /無所不食性(omnivorousness)，使得即使小說主題即使沒有太大變化(如自我建構與社會的關係)，在面臨一戰後殘酷又巨大的變化時，使得小說得以成為一載體。

        現代主義小說的發展大致上可以分為三個階段：1920年代讚揚個人與文本的本質靈性(inwardness)，複雜與深度(complexity)，以及困難度(difficulty)的高度現代主義文學(high modernism)。接著是出現於1930、 40 以及50年代對現代主義的反動，使得文學重新回朔到社會寫實主義，道德主義等等。第三階段始於大英帝國崩解後，各種關於城邦，無產階級，鄉村，宗教，移民，後殖民，女性主義以及同性戀的寫實主義文學紛紛出現（也可以說現代主義文學漸漸進入後現代）。但這些寫實主義小說中對於對於語言、形式及意義上持續不斷的強烈自我意識也是現代主義歷久不衰的遺緒。

         我們也可以觀察到，早期現代主義的作家也都處於所謂「大英國」(Englishness) 的邊緣。好比說康拉德 (Joseph Conrad) 的母語並非英文，而是個波蘭人；喬哀思是愛爾蘭人； 亨利詹姆斯是美國人；伍爾芙是個女人；勞倫斯 來自工人階級。但無可厚非的是，這些作家都是現代主義小說中其重要性不可泯滅的作家。

        在現代主義小說的技法上，最常見的是「意識流」 (Stream of Consciousness)，以及「自由間接引語」的風格 (free indirect speech/style)。

        意識流指的是一種深入角色內心獨白的敘事方法，常見於現代主義小說，如：伍爾芙，福克納(William Faulkner)，普魯思特(Marcel Proust)等人的作品當中。而意識流跟戲劇獨白(dramatic monologue)並不相同。戲劇獨白通常會有個假定的聽眾，而意識流是角色內心的聲音。換句話說，讀者像是偷聽到書中角色內心的想法， 而在文本裡頭，只是角色自身的心思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被「說出來」。

        讀現代主義小說時，讀者亦可發現，引號是很少見的。這大概是最好辨別「自由間接引語」(free indirect speech) 的方法。通常在文本裡，引號被逗號所去代，代表的是那串話並沒有被說出來，即該句話並不是個對話。相反的，那只是角色內心的聲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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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結語

        現代主義文學因為其主題的深遠，以及語言上的困難，常使讀者感到其高攀難近。然而，願讀者在讀完本文後可掌握其脈絡之一二，畢竟瞭解文本背後的歷史背景與基本技法在閱讀上的助益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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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與網站

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 6th ed. vol 2. M. H. Abrams, general ed. New York: Norton, 1993.
http://en.wikipedia.org/wiki/History_of_modern_literature
http://www.brighthub.com/education/k-12/articles/29453.aspx
http://www.writing.com/main/view_item/item_id/943010-Understanding-Modernism--Postmodern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