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Emily Dickinson發現自然界的真意有時確難探知時,她便搏向自身,在人的內在世界尋求意義。她似乎認為人在他的一生,多半監禁在他自己的「心牢」(“magic prison")裡。所以她常勸導牠的友人,要多多「發掘自己」(“explore yourself")。我們在這裡該注意的是,她這種自我世界的探知,與其說是她像浪漫派詩人一樣,寫的是一種主觀的抒情詩,不如說她是利用「形上學派」詩人(metaphysical poets)的技巧,寫一種善於表現心理反應,封又知性甚強的詩。她最好的詩,多半是富於思想的理念詩。但是這些詩封在探知的範圍。而且她詩中所用的字彙也多半集中在這兩種情感的表現上。
我們或許會認為在這些短詩之後,定隱藏有詩人她自己的私情。因為這些詩所表現的深度及廣度可包容一個人內心所有的動向,同時也表現了人類最深刻的一種經驗。因此之故,Dickinson的傳記家們,常常喜歡在牠的實際生活中,找取例證,以證明這些詩的真實性。她或許有她自己的愛情生活,或一次或多次的表現在牠的詩裡。這些事實或許有一天會被發現,然而到目前為止,關於牠的私生活,所知道還是有限。同時對於了解她的詩,也沒大大幫助。因為我們在讚她的詩時,常把它認為是一種藝術的表現,而不全認為它是詩人個人生活的寫照。像第303首,"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我 們可以把它視為在表明Dickinson個人愛情的專一,只要能獲得Wadsworth牧師的愛情,她我心滿意足,別無他求。即是最後失 去與Wadsworth結合的機會,她也決不接受其他男人的愛情。我們似乎也可以把這首詩看成是她一生對傳統教會的反抗。她一生拒不接受當時所流行的一派三位一體公理教會(Trinitarian Congregationalism)她聲言她所作的選擇,是其最終的選擇。因為她對基 督教有她自己的看法。這種析詩的方法,多少都還是會牽扯到詩人自己的生活與思想。當然詩人寫詩時,不可能在一種真空狀態下進行,她的生活經驗,和主觀的看法,符合或多或少的表現在她的劇作之中。不過,有時是可以根據詩本身,求得瞭解。像這首詩中的soul,我們不一定把她認為是詩人自己。好像是任何一位忠實,卻又固執的公主,一且選擇了牠的對象,就不再接受任何負人的拜訪。即使是皇親貴族,她也拒之千里以外。所以詩中說,"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Then—shuts the Door— To her divine Majority— Present no more—” 在Dickinson的詩中。描逸狂喜的詩,大都與牠所講生活經驗有關。有次她的評論家及友人Mr﹒Higginson談到她生活的空虛時,她回答道:i find ecstasy in living- the more sense of living in joy enough."生活徑驗的本身,就是一種狂喜。像"Exultation is the going,"(J.76)這首詩,就表示生活經驗本身就是一種狂喜。在人的一生當中,從一種生活徑驗,轉到另一種生活經驗,他就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尤其是當他剛剛接受這種新經驗時,更是欣喜欲狂,哪是常人所能了解的。所以詩中人問道:Can the sailor understand/ The divine intoxication/Of the first league out from land? 從山居的生活,到海上的生活.是兩種絕然不同的經驗,這哪是以水為家的水手們所能了解的呢? 可是在常人的生活中,感到痛苦的時候多,快樂的時候少。當然Dickinson的感覺也是一樣。不過在她的詩裡,她並不強調任何單方面的感受,且利用這兩種極端的情感造成她寫詩的張力(poetic tension)。在她看來,痛苦具有一種特質: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但是要把它其瞪的表現在詩中,劫是非常困難。所以她經常為不知如何以意象(image)來表達內心的那種無形的痛苦或絕望而困擾。 有時在她真找不到適當的意象時,她就直接描述那種狀態。像第241首 "I like a look of agony"即是一例。詩中人所以喜歡看人痛苦,是因為這種表情最為真實可靠。當痛苦的汗珠一粒一粒從額頭冒出時,不可能是假裝偽造。詩中人以旁觀者的立場來敘述這件事,態度似覺冷淡,而讀者的感受封格外深刻。 依Dickinson看來,人除了有肉體的死亡之外,還有精神的死亡。這種死亡是可以讓活人去體驗的。這種經驗就是第341首, "After great pain a formal feeling comes." 所要讓讀者深深去體味的。極端的絕望,就是死亡。因為在這種情況之下,人的四肢失去感覺,而變得僵硬,麻木,像石英石一樣,對任何痛苦,全無感覺。這種最終的"formal feeling" 就是二種沒有感知力的麻木與僵硬,一切的心智活動也都停止,與真正死亡,似無差別。這首詩很清楚的描述了人失去意識惑的三個階段。如其最後一行所說:"First, chill, then stupor, then the letting go. 本組最後的"There's a certain slant of light"(J,258)是首表現絕望深刻的詩。確切的意象,緊湊的結構,嚴密的佈局及韻律,都可證亡這是Dickinson的絕佳作品之一。第一段就奠定了全詩沉重的語詢。當冬日下午的陽光斜壓下來時,絕望的心倩,頓時引起。加上教堂的晚鐘,使人受到心靈的創傷,正如詩中所說,這種絕呈的創傷,是無形的,不見傷痕,沒有異樣,但是這種絕望的感覺,令人止息,使人斷氣。憂鬱的陰影,籠罩了一切;自然、大地、萬物、及人心。不知不覺地就使讀者意識到因絕望而產生的死亡之念。 |